散会后，大家纷纷出会议室门往楼梯口走，方主任却往右手拐去。徐利知道他去厕所，也跟着拐过去。厕所里只有他们两人。方主任一边解手一边说：“快点。耿厂长肯定要去食堂吃饭。”

徐利一愣，说：“西单？”

“是呀，”方主任两只手麻利地在裤腰带上捣鼓两下，“可能现在正拿着饭盒要走，我先去，你直接回家就行了。”他没等徐利回话，已经伸手在水池里划拉一把转身去了走廊。徐利动作慢了一点。他刚把水龙头关掉甩着手出厕所门，就见耿厂长正捏着一个铝制品饭盒嘴里吹着口哨从走廊顶头的办公室出来。方主任已经迎上去，笑着说：“耿厂长，去吃饭呀。”

“啊。”耿厂长脚步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高大的像运动员一样的身材笔直地向前移动着，使方主任魁梧的身子有一种自卑。他不由自主地把肩膀塌下来半截，跨着大步跟上耿厂长，笑着说：“还是去西单食堂？”

“是呀，”耿厂长已经往楼梯下面走，“有什么事吗？”他似乎不习惯问别人吃了没有吃什么了这类话。

“没啥事，就是我们的技术改造报告希望耿厂长看看，给我们批一下，好早点上马新设备。不然的话……”

耿厂长并没有回头，似乎早已经料到方主任要说什么话。“打过报告了，厂里肯定会开会研究的。车间里现在怎么样？”

方主任似乎早知道耿厂长会问这句话，尤其是要问炉前工人的情况，马上说：“车间现在正常，采煤机摇臂的工艺根据研究所和工艺处的意见已经进行了改进，技术上没有问题。目前主要问题还是……”

“还是量上不去是吧？”耿厂长走到一楼大厅时，转身看一眼方主任，“老问题就不说了，早点回去吧，我现在一下也变不出新设备新电炉呀。炉前的夜班还有什么问题吗？要多关心一下一线的工人，好吧。”他走下楼门口三个台阶时，回头看一下方主任和徐利，身体已经转向去西单食堂的方向，手里的铝制品饭盒像一张报纸一样乖乖地停在他的大手掌里，好像只要不打开，里边再有丰富的内容也只是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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