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泥泞狭窄的巷道里,柳致心身穿三紧蓝色工作服,脚蹬长腰橡胶水靴,脖子上围着一条白毛巾,头戴柳条安全帽,安全帽上别着一盏矿灯的灯头,弯腰低头呈蜷曲状态,挑着一担一百多斤重的煤,艰难地行走着。
矿工们成一列纵队,他跟在老师傅们的后面,蚂蚁搬家一般穿行于掌子面与坑口间。
巷道一米五高,不过两米宽,为了行走方便,扁担比正常的短了三分之一,筐系更是短的不能再短。不能直腰走路,担子便不能挑在肩膀上,只能压在弯曲的脊背上。
今天是柳致心第一天下矿井工作,工种叫运搬工,负责将掌子面采下的煤运到坑口,装进矿车里,利用卷扬提升到地面。
因为没有经验不得要领,几个来回下来,腰酸背疼,后背大概是秃噜皮了,火辣辣的疼,喘气像拉风箱,汗水早已湿透了工作服。
班长让他坐在坑口通风处先休息休息,班里其他的老师傅也愿意照顾一下才下井的小工友,都没有意见。
站在坑口处,腰身直立起来,身体舒展开,呼吸顺畅了,坑口上凉飕飕的风,送来新鲜干燥的空气。
柳致心扯下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雪白的毛巾立时变得黑乎乎的,不过擦了几把,白毛巾已变成黑毛巾。
看看工友们他也会知道自己的形象,除了眼珠子和牙齿,浑身上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白色的地方。
他把黑毛巾重新系在脖子上。他记得安全培训时讲过,矿工脖子上的毛巾主要功能不是用来擦汗,而是一旦发生瓦斯泄漏或瓦斯爆炸,用湿毛巾捂住嘴能够及时逃生。
柳致心抬头望向坑口,那里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天,矿工们便是从那块天里下到上百米的井下。四壁用原木支撑,不停地往下流水,沉闷的哗啦哗啦声令人瘆得慌。底部宽敞,在不同方位挖掘出几个巷道,矿工们在这几个洞里钻来钻去,头顶的矿灯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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