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城抱着苏言跪下来，“为什么……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轻碎过松枝上欲坠的细雪。

这几个月对他来说，是一场绵长又猝不及防的梦，他在光影明灭中步步沉陷，变得都不像自己……

明明事态已经渐渐转好，明明他早已做好打算了结之后便正式向苏言表明心意而后带着她离开，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细水长流地过一辈子，明明一切都已不一样……

可如今，梦境坍圮，而且再也再也，无梦可做了。

苏言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息，从怀中掏出信交到凌子城手中，轻声道：“你看……老帮主都可以放下过去……我无亲无故，深知一人茕茕独活的苦楚，不希望你们明知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却还……却还不肯相认。”

苏言闭上眼睛，缓了缓又道：“我多希望我的兄长，还在这人世间……”

凌子城匆匆扫了一眼被血浸红的信笺，寥寥数语将所有疑窦悉数揭开，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么？

昔日以为是信仰与依靠的东西被证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竟然一直在伤害父亲的挚爱。而此刻，他也伤害了自己的挚爱。

他向来对世人所谓“万箭穿心”“心如刀割”之类的言论不屑一顾，今日终于尝得肝肠寸断是何等滋味。

看着苏言嘴角因硬撑着说话而溢出的鲜血，凌子城近乎崩溃，死死握住她的手：“阿月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苏言回握住他的手，用尽气力道：“答应我……”

苏言苍白冰冷的手指昭示着她的生命在逐渐流逝，凌子城心疼不已，哑声道：

“我答应你。”

苏言的目光落在一旁早已赶来的傅玄身上，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时红着眼圈颓然欲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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