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怡道:“绍兴十一年冬天,妈妈生下了你,没过多久就因邪风侵体而过世了.秦桧上书举荐爹爹做了户部尚书.第二年春天,爹爹带着我去西湖游玩.那一天风和日丽,西湖岸边游人很多.我乘在爹爹肩上,慢慢悠悠地向前行走.到了一处凉亭,苔迹斑斑的石案旁,一位灰白头发的老人腰背微屈,右手挥动如龙飞凤舞.爹爹见凉亭一旁的一颗歪柳旁系着一批瘦驴,又见那老汉写字写得兴起,提起酒壶扬起脖颈痛饮一口,笑道:‘此必是清凉居士了.’爹爹与韩世忠老将军相交不深,但一直仰慕他的名气,可惜这两年韩老将军一直杜门谢客,爹爹多次拜府,都不得见他老人家.爹爹把我放下,拉着我的手,一同向凉亭中走去.韩老将军已写完一篇帖子,斜眼瞥见爹爹进了凉亭,便问道:‘小兄弟以为如何?’爹爹见韩老将军所书写的乃是首词,词云: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笼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叶心传忍不住惊呼道:“这词作得好!”
叶心怡笑道:“心传这一年还读书么?”
叶心传道:“偶尔读一读罢!爹爹当时怎么说?”
叶心怡道:“爹爹当时说:‘韩将军笔力遒劲,风骨健朗,然而在下阕之中却似乎婉转多于豪迈之意,大有蕴藉,不知老先生可是有何心事?’韩老将军大笑道:‘乱世之中,只求苟活,更有何心事?’爹爹道:‘有威者凤,非梧不栖.老先生是浅海蛟龙,只待春雷一动,便可乘云上天.’韩老将军道:‘我老啦,终究还是要依仗你们年轻人.话说回来,这阙词并非我所作.’爹爹奇道:‘当今世上尚有何人能有老先生这般气魄?’韩老将军肃然道:‘秦太师当朝宰辅,自然有此气魄.’爹爹摇头道:“秦相爷身居高位,气量不足,不能为此.”韩老将军道:“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这样说,不怕死么?紫言将军张德远性情恢廓,为国之重臣,可以为此.”爹爹复摇头道:‘张公志向高远,然才力略有不及,亦不足以作此词.’韩老将军笑道:‘枢密使张伯英内联忠臣,外抗敌国,谅可为此!’爹爹道:‘张俊外强中干,时移势易,不过一小人罢了.我以为,世上能作此词之人,唯韩老将军一人!’韩老将军叹道:‘先生深明事理,通晓天下人物,岂不知当今世上除岳少保之外,更有何人能作此词?’爹爹听完这话,良久不语.韩老将军将书帖留在凉亭石案之上,爹爹对着书帖伫立良久,终于叹道:‘岳少保心怀天下,如此忠义之人,能作下这等诗词,岂会是秦太师所说的通敌叛国之人?我误信人言,以致枉杀忠臣,何其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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